阿財&小球

2010年10月4日上午，在大家的陪伴下，後小球時代正式來臨。

當我在思考這篇網誌的定位時，發現自己很難在情緒裡擠出一些像樣的字出來。畢竟我早上才親自目送張小球離開自己身邊，重新又經歷了一次兩年前不捨阿財的畫面。又一段很難割捨的感情結束在動物醫院裡，小球很平靜地睡得很沉很沉，第一次看他在周醫師的跟前這樣安祥，這樣不害怕，我們都知道這個畫面是眼前最後一次，小球就要變成回憶。

謝謝阿財，讓我們對小球離開的這一天做了兩年的心理準備。

16年前，一生傳奇的妞妞生下4隻小貴賓，排行老三的獨子張小球被分發到我們家，一身黑白混搭的他據說是很罕見的貴賓品種，不過渾身喜感也讓他終究成為家裏娛樂成份居多的諧星。當時，比起在門外盡忠職守的阿財，張小球還真是公子少爺命。吃好睡好不說，每個月還要兩次送洗美容，或許他也百般無奈，但是香噴噴的澎澎毛加上耳朵那對總是跟性別不搭的蝴蝶結才會讓我們還記得他是隻貴賓狗。

一開始我沒有很喜歡這個小東西，因為我覺得他一直搶走阿財的風采，我不甘阿財被冷落所以常常捉弄張小球，包括把他關到密閉空間裡，趁他吃飯時故意把飯碗推開，故意捏他先天受傷的腰等等，所以有一段時間他會躲著我，也不太聽我的使喚。而那段時間剛好咱們家二姐在家重考苦讀，小球整天跟她膩在一起，據說就是他陪她走過這段慘淡歲月。

沒錯，貴賓果然心機重，我跟阿財都有同感。

如果阿財也有想法，他應該會恨張小球入骨，因為這傢伙不懂先來後到也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哪來的熊心豹子膽一進門就在他經營了兩年的地盤上撒野。但事實卻非如此，阿財的溫良恭儉讓使得張小球的勢力從室內擴張到室外，包括連吃東西這種生命中最重要的任務也得禮讓他三分，想想當時家裏不時都在上演以下犯上的戲碼，可以很明顯地從互動之中了解他們迥異的個性。

其實小球也沒那麼可惡。除了體味重了點，嘴巴臭了點，屎尿多了點，規矩壞了點之外，也沒啥好挑剔的。我想不起我們之間那個很重要的關係轉捩點，或許有可能是他最大的靠山已經外出工作，我們變成他退而求其次的諂媚對象，然後也在朝夕相處下的偶然發現他其實並沒那麼討人厭。不過真正讓我發現他在我心中的份量，是在那年他走失之後。

應該是我大學二年級，阿母來電說小球不見了，就因為做生意回來在整理囤貨的同時，他從門口偷溜出去。阿財幹過這檔事，不過他總是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心虛地待在門口等我們開門。但小球不曾自己走出去過，發現也為時已晚。確定失蹤後，我們也是四處貼海報懸賞，不過我們沒有重賞自然也不會出現勇夫，就算情商附近國小的訓導處協助廣播協尋也毫無音訊，大海撈針幾天後，在神明的指示下，說張小球兩天後會回家。當時在台中唸書的我是又急又不捨，第一次發現張小球的離開竟然這麼有後座力，我沒辦法回家幫上忙，只能不停期待有好消息。神蹟真的出現，相隔一天的午後，某位婦人來電告知是她"收留"張小球，其中輾轉在多處滯留過，沒有一處可以讓張小球乖乖認命，完全不受控制地狂吠，實在忍無可忍，加上剛好看到協尋海報，所以決定歸還。想必對方這個痛快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海報上我們把張小球的缺點誠實以告，包括先天性的腰痛，隱睪症，心絲蟲等包準會讓飼主花大錢的慢性病，目的就是要大家知難而退，想不到這次張小球竟也不假他人地讓為期5天的新主人求饒。這是我一次感覺到小球我心中的份量。

過去我胡搞寫過一首新詩送給他，題目是黑白狗，彩色人生。前面的"黑白"是形容詞，後面的"彩色"卻是動詞。拙作不好意思見人，只是有感而發地敘述小球的諧星精神。裡面有一句說：你愛不釋手，他樂此不疲。或許吧，小球一生就是竭其所能地取悅大家，給大家歡樂和笑容，更重要的是他在身邊那種陪伴的安全感。這個說法很抽象也很難用幾句話表達，但卻在周醫師執行安樂死的當下可以徹底感受到，此時此刻的那分安全感已經消失了。

謝謝你們。你們會永遠在我們心中。

16年來，在這個小東西的視野裡見證家裡的變化，我們三姐弟從學生到出社會，一直到家裡第三代成員出現。阿爸阿母也在今年榮退享福。如果他腦袋瓜裡知道些什麼，他應該也會很高興大家都平安，也陸續有各自的歸宿。謝謝你這些年來的陪伴，你跟阿財給過我們很快樂的童年，日後有機會一定把你們介紹給我們更多的小朋友，告訴他們以前家裡有兩隻很勇敢可愛的小狗舅舅，就是阿財跟小球。

後小球時代，阿爸阿母沒有狗伴相陪，雖然家裡就此沒有外出時的羈絆，但這短期內還是會有小小落寞。就像這兩年來每次回到家裡，還是不經意會瞄向過去會有阿財的角落，即使他已經離開我們兩年了。而在家裡面，小球也會有個固定的角落待著，不過比起在室外的阿財，快活的他是可以四處遊走，所以日後的家裡會有滿滿的小球的身影在腦海裡，一陣子，一段時間，或是一輩子。

以上以及本部落格僅獻給我們最可愛的  阿財&小球